Friday, June 27, 2008

渴求天家開門的好友

六月廿六日(星期四) 長期病患者的孤單

昨日傍晚,紐約好友Caroline來電(就是那位我曾稱她為「腫瘤專家」),興奮地告知我好消息,就是她的肝炎指數已由二萬多降至六百(註)。朋友在東岸的肝炎指數計算單位,似乎與我這個在西岸的不同,我未吃每月要八百六十多美元之昂貴肝炎藥Baraclude前,我的肝指數也不過是28 ul/mL(在美國正常是19 ul/mL以下),所以,上個月當聽到朋友說她的肝炎指數急升至二萬多時,我也就聽到一頭霧水,不知到底是不是因為東西岸用單位不同而有這麼大數字的分別?故我只知道朋友的情況很嚴重,連醫生也急著要她同時服食兩隻昂貴肝炎藥Tyzeka及Baraclude。經五星期服食之後,她的肝指數從二萬多降至六百單位,甚見效。

我聽到也替她開心及感恩。

在向她報告我的近況時,我說我現在每天清晨都跑步,約六時出門,晨運一小時便回家做早餐,很有規律地保健。因為我知道不能單靠藥物。她聽後,很羨慕地說我生活得很有規律,若是她就無法如此自律了。我當時,聽到朋友這一讚,竟不期然飄飄然起來,以為自己真的比別人自律,便甚為肉緊地要她以我為榜樣(可憐的我,以為自己是保羅!),說無論當日的動力如何,也要鞭策自己天天做運動跑步。我忘記了,我這朋友的情況非比尋常,我的病情與她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她不但遭肝炎及腫瘤侵襲,她身體也因廿多年來受腫瘤手術折磨致常處不平衡狀態,每步路都需要依靠輪椅。而我卻還要她倣傚我,天天跑步運動,說這樣做,才算盡上自己的責任。

反思至此,我開始感受到她的孤單,一個長期病患者的孤單。

自我患大病,需要接受較長時間的治療後,我倆便常因「同病相憐」而多了來往,彼此大談病中的心路歷程,還不時交流治療中的經驗與心得。很有「同聲同氣」之感。我還在一次交流中,說笑般的說:原來神容許我患這場大病,是要我從體會中對妳有更多的明白更多的理解,致可以成為妳有力的支援。然而此刻,我感受到朋友的孤單,因連我這個被她視為「同聲同氣」的人,對她處境的理解竟也如此有限。

六月廿七日(星期五) 順服地等候天家開門
這天的我,很早醒來,望望床頭鐘,五點還未到,便繼續眠床,只是無法再入睡。心中記掛著的,是昨日與我通電話的紐約好友,Caroline Fung,於是起床,伏在床前向主禱告。

在禱告記念這紐約好友時,我腦海浮現了她堅強的一面,發現她才是我要學習的榜樣。因為無論病情如何幸苦難煞,她都會盡自己的努力去求診,盡自己的責任按醫生的指示吃藥,順服神給的機會去做一次又一次的手術。因此,在她面前,我從不敢提「放棄」二字,即或腦海中曾浮現若癌症復發就不再接受醫治的意念,但只要想起她二十多年來堅定不移去求診的榜樣,我就不敢再隨便有這個「放棄醫治」的意念。

她並不是因戀棧世界才這樣積極求診,而是因她認為若是神要她去求診去做手術,她便要順服。縱然她多年來都只能靠輪椅度日,也不知道神留下她這個已無甚貢獻的「廢人」之心意,常因而有沮喪時刻,然而,若神的心意是要她繼續活下去,她便順服地盡自己的責任活下去。

「我其實很渴望早一點返天家,特別再有腫癗脹大,醫生說要再施手術時,我就更渴望早點返天家了。只是,天父一天不開天家門給我,我也就要定意好好活下去,定志順服祂的時間。」噢,我的好友,妳才是我的激勵,又值得我效法的好榜樣!

 意志是全人的活動。我們不可能放棄意志,乃是要運用意志。我們必須定志順服,定志接受神的安排。    ~章伯斯



註:根據台灣<自由電子時報>2007年6月2日的報告稱:
 肝炎指數(GOT/GPT)若長期位於十五以下者 罹患肝癌之風險最低;然當肝指數長期在十五到四十間者,罹癌風險就是十五以下者的二點五倍,肝癌累積發生率約一到二%;肝炎指數若曾經高過四十或長期在四十以上,風險則會升高為四點八倍,肝癌發生率約十三%。

 台大肝炎中心主任高嘉宏教授說,南韓、義大利大規模研究顯示,無論是否B肝帶原,只要肝炎指數高於三十,就有較高的肝病死亡風險,為此,美國肝病醫學會去年(2006年)已在B肝治療指引中,將正常值下修到男性三十、女性十九單位。

Thursday, June 19, 2008

近水救近火

六月十七日(星期二)

自上月下旬開始,看見自己精神頗不錯,便都在這些日子努力寫信,寫給在我大病時曾關心過我的好友,向他們報告自己的治療近況,好叫他們放心,也順道向他們表達謝意。

由於我寫時,多喜歡躲在一角,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去會友,於是,寫出來的信也就如我的內心充滿了感情,對一些不是朝日相對的朋友來說,我就好像變了另一個人。從不太對朋友表達自己感情的人,現成了一個樂於敞開自己感情的人。

六月六日傍晚,便曾有一香港好友來電問候時說:「我終於收到你的來信了。且寫得甚充滿感情。看時,讓我感到你從這場大病,學了不少功課。」喜愛說黑色笑話的她,還說笑的繼續說:「嗯,早知這場大病是要讓你學這功課,哪你若能一早曉得向朋友表達感情,就可能不用經歷這場大病了!」

今日讀靈修小品,得了很好的提醒:
 人的良好品格,絕不是與生俱來的,必要根據神所賜的新生命,加以培養。    ~章伯斯

六月十八日(星期三)

清晨往外跑步,邊聽iPod內的聖詩,邊反覆思想朋友昨夜的說話。

少與老朋友聯絡,確是我生命中未夠好的品格之一,且一直都是我感到需要糾正的習慣,惟總是心有餘力不足。其一,乃因我是個思想較遲緩的人,我過去從事的文字工作,卻諷刺地需要我經常花時間思想,以致能給朋友的時間相繼不多;其二,思想遲緩的後遺症,就是反應緩慢,尤其聚舊時,認識的朋友多是能言善道又反應快捷的社會菁英,在你一言我一語之下,我就更插不上口了!其實,我是相當享受與他們聚舊,因為他們談話內容很豐富又幽默及抵死,可以為我帶來許多歡笑及腦筋激盪。可他們卻不滿意我只聽不說。常以為我席間的寡言,是因為我不肯開放自己。

只有我自己清楚知道,非我不願即時作反應表達己見,而是我沒這能力而已。大病之後,反應就更遲緩,表達能力也較前弱了點。

這天放工後,匆匆吃過午飯,便跑去圖書館做功課答問卷,因明天是study nurse(研究護士)的家訪日,三星期前給的兩份問卷我至今尚未答,所以要的起心肝答問卷,希望自己做切除手術後的身體反應,能有助加大醫學院癌症研究中心的研究。

六月十九日(星期四)

上午跑步後去上班,精神甚為充沛,沒有一點疲累。因此,下午回家迎接家訪護士時,也為我治療過程中有這樣的精神開心,說我對治療有如此正面的反應是不多的例子。不用半小時,她完成要做的檢本及觀察後,就往另一家繼續做她的研究。我則借用姐姐的電腦補寫網誌。

這天開電郵,驚訝的,是昨日(六月十八日)才補寫六月十三日的網誌,竟在今天收到素來甚少開電郵之好友的恭賀短訊。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在我完成電療後的第一天恭賀我的人!

真難得,這位一兩年才聚舊一兩次的好友,不時在這段日子給我鼓勵與支援。這些不常見面的老朋友,在我最難熬的化療日子,常成為我帶著淚水呼籲代禱的對象。

想起以前在辦公室上班的日子,我很少發這樣的電郵,因為我有一群朝日相對的同事,我有甚麼掙扎有甚需要都會不說不快,向他們傾訴,請他們代禱。因此,當偶爾聽到朋友說我與他們相聚時很少流露個人情感,每次見到的我,都是相當獨立與冷靜,似不願向人敞開自己,我就會在反思中感到有點莫名。她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今次的大病,才讓他們感受到我有脆弱的一面,有情感支援的需要。

現在反覆思想,也就明白過來了。記得以有位同事曾忍不住私下提醒我,說:你太敞開自己了,甚麼都說,連不該說的也說,應該有個界線啊!我記不起自己當時如何回應。但我知道自己在同事前甚麼都說,包括自己最懊悔、軟弱、丟臉以及傷痛的經歴,皆因他們就在我身旁,「近水能救近火」,能即時為我代禱,分擔我的涙水。這是神對我們的體貼,知道「近水救近火」的需要,也就為我們安排家人及同事,給我們及時的支援。

而我有一個習慣,就是心情得到平伏後,就很少再不開心,尤其我是個相當善忘的人。所以在見朋友時,也就好享受聆聽朋友的能言,反應只能在事後思想過後才有,但已是數日之事,此時也已各自忙了。哈哈!

Monday, June 16, 2008

從退稅想起主恩

 昔在、今在的主 神--
     全能者啊,我們感謝祢!因祢執掌大權作王了。
                    啟示錄十一章17節

今晨靈修看聖經,讀的是啟示錄,在讀到十一章廿四位長老俯伏地上、敬拜神的經文時,想起這些長老在天上的主要任務是不斷向寶座的主俯伏及敬拜,就不期然好奇的思想:他們天天向主俯伏、頌讚及感謝,會不會有倦之時?

年青時,在教會曾聽一肢體羡慕的說:「我若能如這廿四位長老,甚麼都不用做,只終日向神俯伏唱歌感謝,便心滿意足了。」可我這次在看這些經文時,想到他們重重覆覆的敬拜,會不會有厭倦的一刻。是甚麼令他們不厭倦地讚美主、感謝主、敬拜主?

晨運期間,於大自然中漫步,四週景色盡是各式各樣的花草,有熟識的美麗花兒,有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每當放緩腳步或走近花兒前細心觀賞,又或仰首享受迎面吹來的微風,我心便不禁會向造物主發出讚嘆:主啊,祢真偉大!有時更不期然會哼起兒時已學曉的聖詩:
 主啊我神!我每逢舉目觀看,祢手所造......遍滿了宇宙中。我靈歌唱,讚美救主我神:祢真偉大,何等偉大...

是的,這廿四位長老能不厭倦地終日敬拜主讚美主,乃因他們的心思意念全繫於主,忠誠而專心觀賞祂所作的奇妙大工,在親身體認了神的偉大後,又如何不會有股衝動向神敬拜、頌讚?此際的我,駐足於大自然間,觀賞上主的作為時,也浮現這份敬拜主歌頌主的衝動!

尤其今天,收到政府用來刺激經濟的六百美元退稅後,在回顧中數算起神恩來。想起自己於去年九月開始發病至今,工作量從兩份半職減至一份,竟於今年四月報稅時仍有稅可報,於今天還有退稅可收,在驚喜之餘,我向神發出頌讚與感謝之聲。

因為在大病治療期間,當收入因工作量大減而隨之大幅縮減,曾有親友慨嘆的說:這真是三重損傷啊!(即沒有了健康,沒有了工作能力,卻要同時花大筆錢購補品。)說來也確令人傷感。幸而我所信的神是全能的供應者,祂不但為我安排了政府的臨時醫保,使我暫時不用花分文便可即時得治療(返天家時要還給政府的),且還為我安排有愛心的肢體給我經濟支援,再加上我過去的積蓄,以致我在這段治療日子仍有能力購補品,從而減輕了治療中副作用帶給我的傷害。想起三重損傷中,神都一天一天的給我補足了,我就在數算主恩中對神更萌起感謝與敬拜之心。

雖然現實生活中,我們很容易在波濤洶湧的環境失卻對神的專注,神卻滿有恩慈,為我們留下美麗的大自然,供我們從觀賞中重拾敬拜祂之心;在我們波濤洶湧的日子,還不時給我們驚喜,教我們在回顧主恩中再度燃起對祂的專注。

主,我的全能者,我要感謝祢,我要敬拜祢!因昔在、今在的祢,在我生命中掌大權作王了!

Friday, June 13, 2008

今天最後一天電療

自日前(星期二)在禱告中向神承諾,要好好盡自己責任保健後,我這兩三天都能清晨六時許起床,出門晨運,並由漫步進而跑步,從半小時到一小時,且到今天還漸漸培養成為一種生活習慣。不跑不舒服。

這回的跑步環境,與去年落葉秋天時份很不同,沿路伴著的不再是落葉,而是充滿生機的鮮花嫩草;高高懸掛在天空的也不再是陰雲,而是充滿熱能的璀璨陽光...就像我的身體、我的心境,也在這個季節愈來愈變得有生機。

是我在企圖改變環境嗎?不,根本沒可能,我絕不能變魔術,把自己發病時間從令人沉悶的秋天改為朝氣勃勃的夏天;疾病要來時就來,想藉改變環境來逃避這次際遇,能嗎?答案是不能的。經上說「凡事都有定期」。那麼是不是環境在改變我呢?不,我身心靈能在這個夏天恢復狀態,全是治療過程必會邁向的定律,經近十個月療程而康復的階段。因此,今天所身處的環境與去年秋天不同,今天我的身心靈與去年發病時的不同,全是春夏秋冬的定律,醫治有時的定律,這一切定律都全掌握在主的手中。惟有創造天地萬物的上帝能改變環境,也只有賜生命的天父能改造我的身心靈,我所能又應該做的,就是完全順服祂,常在主裡面。
 環境怎樣根本不重要,我們仍可以確實的住在主裡面,正如我們在禱告中會住在主裡面一樣。    ~章伯斯

這是今日靈修時的反思。不過,人都是軟弱的,雖然明知不能改變環境,但在某些時候仍很受環境影響。就如我今天心情靚靚,皆因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做電療!能不靚嗎?我甚而有衝動要去敲擊那報喜訊鈴鐘,但我還有防癌藥要注入,要到今年年底才正式完成所有治療。只是我家人的心情,已受我這最後一次電療影響,齊齊興奮的說要替我慶祝,找個好地方去吃大餐!

感謝主,給我有這麼可愛的家人!

Thursday, June 12, 2008

報喜訊的鈴鐘終於響了

今日是星期四,下午來到癌症中心,在電療等候室等待期間,與一病友打過招呼後,便告訴她明天將是我最後一天。她循例的恭喜我。可能她聽不慣我這個亞洲人的Broken English,故彼此招呼過後,她便沒再有甚麼興致繼續與我聊天了。於是,我也自得其樂的,拿起診所内的雜誌來看。

這裡的診所,與我在香港看病時的診所不太一樣,從不放八卦雜誌,有的多是一些對病人有幫助的癌症醫學期刊,或一些充滿激勵的過來人訪問。診所內的牆壁,亦經常掛著不少警世句語,例如:”Attitude is Everything.”"If you meet someone who are struggling with critical illness, please be kindly to them and try your best to give them a hand." 讓在診所內等候的病人,例如我現在啦,可以藉翻閱雜誌汲取資訊,可以透過觀看警世字句得著瀲勵。

有一天,在診所内百無聊之際,東望西看,看見化療室與電療室之間的走廊,牆上掛有一精美金色鈴鐘,鐘下貼有一說明:「假若你為自己完成了的治療而開心,很想有人與你分享這份喜樂,不妨敲擊這鐘,我們診所內聽到的人定必樂意與你一起呼歡!」

可是奇怪得很,我來了這癌症診所求診十多個月了,期間完成治療的師姊師兄也不少,竟一直聽不到有人敲擊這鐘。我只曾見到有完成治療的「師姊」出來時,邊步出大門邊開心的宣告:「I am cancer free now!!!」然後就匆匆離開。有的則只會與同來的友人一起開心。似乎來這裡求診的人都較含蓄,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一起分享喜訊。

終於這個下午有人敲響這鐘了。

雖然電療候診室坐著三個「同學」(其中一個是我),但彼此打過招呼後都各有自己的世界,我則在翻閱雜誌。靜寂的時空,忽聞鐘聲響起,一直盼望有人藉鈴聲報喜訊的我,即彈起身,往外觀看,見到敲響這鐘的「師姊」臉上笑容甚燦爛,其後見診所內有一職員放下工作,趨前給她一個大擁抱。本來我也想趨前向她道賀,只是我也是個很含蓄的人,故只以微笑向她的背影道賀。

返回電療候診室,不為鐘聲所動的兩位「師妹」,看見我回座位,便問我是甚麼回事。原來她們從不知道有報喜訊的金鐘之存在,因從沒有人向她們(甚而病人)提及,其實,我也都是在無所事是東張西望時才察覺有這鐘的。當她們知道這鐘聲的意義,就都稱這鐘聲甚有意思。

我則在整理寬鬆手術袍之際,醒悟到自己剛才頗失儀,竟忘記自己身上穿的是甚麼,難怪這兩位「師妹」不為鐘聲所動了。在白人世界,從不能想像有人會穿睡袍見陌生人,而我今日穿的還是沒有鈕扣的手術袍!哈哈,我太喜歡與快樂的人同樂了,竟忘記自己此際不宜見人。也在此時,我慶幸自己是個較含蓄的人,不貿然趨前擁抱道賀,不然就醜態百出!

Wednesday, June 11, 2008

山窮水盡才迫切祈禱

六月四日(星期三)
肝炎藥Baraclude,日前只餘三粒,便致電藥房,電話錄音說可於昨日取。然而昨午去取時,藥房職員卻說醫保還未授權說會代我付藥錢,囑我次日再去看看。於是今天下午再去藥房查看。答案仍如昨午一樣,說尚未收到醫保答覆,因此仍不能給藥我。

今天吃過最後一粒肝炎藥後,想起明天沒有得吃,就想起說明書稱停吃的嚴重後果(使平靜了的肝突然急促惡化),我便問藥房可否通融一下,在等醫保答覆期間,先給我數天的藥吃。感謝主,這裡的藥房很靈活,知道有些藥一天都不能停吃,就往往會預先給數粒。我就在這天取了額外的六粒。他們說,等醫保的答覆,往往要一兩星期,現已過了一星期,希望下週有答案。

真令人莫名,自上月開始,即乳癌手術結束後,每要添Baraclude肝炎藥時,便總見醫保一拖再拖,不及未做手術前順利。於是我胡思亂想,這藥本是為免手術期間的痳醉藥傷我肝才給的,不知是否因為手術已順利完成,就認為與乳癌再沒關係而停保我這藥?這樣的思想,顯示了我信心不足。
 我們在危機之中,往往表現得像不信的人。

這是我看靈修小品時印像深刻的句子,因像在對我這小信的人說話,很值得我自省。

六月十日(星期二)
六月四日額外取得的六粒肝炎藥Baraclude,現只剩下一粒,故今日清晨起來吃過最後一粒後,明天就沒得吃了。

想起過去數天多次往藥房查問,都沒答案,心便開始慌了。擔心停吃肝炎藥的後果,會如說明書所說的嚴重。於是過去兩日,早上祈禱特別迫切。主啊,我明天之後,就沒肝炎藥吃了,求你供應我所需。阿們。
 ...非等到山窮水盡,無路可走,我們絕不會去祈求。...「求」就是乞求的意思。  ~章伯斯

這天靈修時看到章伯斯這句子,便想起自己近來的禱告確沒化療時迫切,也想起自己外出跑步及吃保健食療沒大病時有規律,就不禁感到要為自己的鬆懈向神懺悔。在面對肝炎藥可能不獲繼續供應的危機,內裡浮現山窮水盡的感覺,就更催促著我向神迫切禱告了。那種迫切感,確實有點像章伯斯所說,是在向神「乞求」。一直跪在床前,不斷迫切向神禱告,直到内心感到平靜安穩,才罷休。

在安靜祈禱時,腦海浮現一串串問題:「哎,你這樣迫切為自己禱告,是因為你在緊張自己,你感到危機帶來的後果可能很嚴重;可你在為別人禱告時可有如為自己般緊張迫切禱告嗎?」主啊,沒有,因為我愛人的心不及愛自己的心,求主寬恕。「你曾多次祈禱,求主以自然療法醫治你,以致你可不用受西藥副作用之苦,可你在祈禱後有沒有盡自己的責任,天天做運動,吃健康食品,作息有時?」主啊,沒有,我在保健上沒盡自己責任,求主寬恕。「你現時向神懺悔,是不是懺而不改?」主啊,不,我真的有改過之心,求主幫助。...

吃過中午飯後,去癌症診所做電療,完了本可順道到藥房,因就在鄰街,只是我不敢往藥房查問,怕要再度面對信心的考驗,便到附近散步。四時許回到家,姊姊說,藥房來電通知,我可以前去取藥了。感謝主垂聽我的禱告。

六月十一日(星期三)
今天清晨六時許,作了簡短禱告,便出外跑步半小時,落實自己向神的悔而改。

下午去癌症診所做電療,之前要見化療醫生,因今天同樣是接受抗癌藥Herceptin的日子。

跑了步的人,確實精神許多,所以到診所填近日身體狀況的表格時,我開心地在表上加了一句:”I am getting better and better now, thanks."化療醫生看後,也非常開心。

Thursday, June 5, 2008

把我看為重要人物

今天在電療等候室,再度與那健談的女士一起等候,見到她,很開心,因她臉上的笑容與閒話家常的神態,很令人有賓至而歸的感覺。看見她,我那目無表情的臉兒,也會自然地浮起燦爛的笑容,輕鬆地與她一起聊天。我這反應,令我想起較早前看過的文章,說:
 Our mood can affect the people around us--our family, friends, co-workers and others....The Way we behave will make a difference in others' lives.

這回她問我:「妳是不是看Dr Stanton的?妳覺得他怎樣?」我點著頭說他是位好醫生時,她便隨即開心的告訴我:「他真是位好醫生,很關心病人。妳知不知,他怎樣待我?他把我當作很重要的人物,說話時常讓我感到自己在他眼中是個非常重要的病人。在另一位醫生不怎理會我的病情時,他卻對我說,不,妳值得有這樣的治療。...是妳配得到的照顧...。」女士口中多次出現Dr Stanton對她說的"You deserve"二字後,我隨即想起,在幫助人時,能不能贏得對方的信服,扭轉對方低沉與絕望的情緒,很在乎我們待人的態度。我們若能以看重對方的態度待人,對方自必知道我們對他的幫助,並不純基於一份責任感,而是發自内心的關心他們。他們在受感動之際,就會燃起盼望,以及對我們的信靠。

Dr Stanton認識這關鍵因素,故在遊說絕望的病人繼續接受治療時,總把每個病人視之為重要,使病人在感到自己被看重時也就不會輕易言放棄。於是,我在反思中,問自己,我在關心人、幫助人、服事人時,是以輕視的態度,還是以看重對方的態度待之?

此刻,我想起主耶穌重視我們的榜樣,祂連我們這些卑微罪人也看為至寶,為我們捨命,為我們降卑為人來到世間、被釘十字架受苦受死,我們就在祂看重之下得著一份堅持走下去的力量。這是神對我們愛的表現。祂不但給我們留下了榜樣,也很清晰的教導我們:
 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太廿五40)

難怪德蘭修女在回答記者的問題,她如何能堅持去服事印度村的痳瘋病人時,說,她之所以能堅持去服事這些被社會唾棄的痳瘋病人,皆因她知道她在服事這些小子時,她就是做在主耶穌的身上。所以,她重視每一個服事對象,因為她重視主耶穌。求主幫助我也重視每一個服事對象。

Wednesday, June 4, 2008

五年不復發,可視為安全了?

以前的癌症過來人,總會在治療後五年內不見復發而歡天喜地的報喜訊,因為醫學界往往會以五年為限期,說病人若能在治療後五年內不復發,就可視為痊癒了安全了,日後復發的機會會較微。真的嗎?

近數月所接觸的過來人,卻都在癌症獲治療的七至十年後紛紛復發!

今日,在癌症中心等候接受電療之際,與一位於2000年曾患乳癌的過來人閒聊,她告訴我,那年治療後醫生說若能在五年內不復發,她便可算痊癒及安全了,所以,過去幾年她一直以為自己已渡過高危期,甚為開心。然而今年因感週身痛而去看醫生時,經一連串的檢查及照鏡,才發現身上三四十多處有癌細胞,且全擴散至骨內。這下醫生才告訴她,癌細胞一直潛伏在她體內,只最近急促增長,才使情況嚴重及明顯化了。

她聽後甚為不悅,認為這醫生沒盡醫者的責任,便轉換醫生,就是我的化療醫生。幸而她是個喜與人交談的人,與她同一室等候時,室內每個陌生人都可成為她的談話對象,以致我這個向來較沉默、不善與陌生人交談的人,也可從她身上得到一些資訊。她坦然的分享,讓我知道過往以五年為限期,在今天已不適用了。她是第四個我所認識的過來人,在癌症治療五年後仍復發的人。

最近常聽的聖詩,是猫王皮禮士(Elvis Presley)唱的Peace in the Valley,歌詞中的”no sadness, no sorrow, no trouble”(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很震憾我心。隨著他發自內心而又微帶藍調的低沉歌聲,我心深深被觸動了,一切內心浮現的隱憂與牽掛,也隨著當中的歌詞得著安慰與寧靜。於是,翻閱聖經啟示錄廿一章,細細咀嚼當中的經文,為此而向神獻上感謝。因為這全是神給我們的應許。

Peace in the Valley by Rev.Thomas A. Dorsey

Oh well, I’m tired and so weary
But I must go alone
Till the lord comes and calls, calls me away, oh yes
Well the morning's so bright
And the lamp is alight
And the night, night is as black as the sea, oh yes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some day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oh Lord I pray
There'll be no sadness, no sorrow
No trouble, trouble I see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for me

Well the bear will be gentle
And the wolves will be tame
And the lion shall lay down by the lamb, oh yes
And the beasts from the wild
Shall be lit by a child
And I'll be changed, changed from this creature that I am, oh yes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some day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oh Lord I pray
There'll be no sadness, no sorrow
No trouble, trouble I see
There will be peace in the valley for me, for me

Tuesday, June 3, 2008

像釘十架的主耶穌

每次卧在電療牀上等候電療的時候,我總會從吊在胸前的儀器玻璃,看見自己。玻璃倒映照著的自己,除了身上寬鬆的手術袍,也看見右邊手術袍被揭開後的七吋長疤痕,再加上此時的自己正舉起一雙手(方便疤痕附近位置做電療),這幅有疤痕橫跨半邊胸膛的畫面,常令我不期然想起耶穌被釘十字架的情景。

雖然相同的地方很少,但兩者的身軀都非常瘦削,排骨盡現,也同時赤著上身(不過,我只用赤著半邊上身),再且,兩者的身上均有長長的傷痕(我的是為醫好我而有的手術痕,主的卻是為了救贖我而遭兵丁狠鞭的鞭痕),這些相同雖少卻已教我在有倒影的玻璃前,就像親眼看見被釘在十架上的耶穌。過去數週,為免自己有高攀之嫌(因為不同的地方也實在太多),故我從不敢向人說出這感受。

奇妙的是,今天在等候室翻閱雜誌時,竟在一本乳癌過來人畫的畫冊,看見其中一幅畫,名為「像耶稣」(Like Jesus)。作者畫時也只畫上身,也是赤著上身,有疤痕橫跨著半邊的胸膛,舉起的雙手背後是十字架。不知作者畫這幅畫時,得的靈感,是不是從電療儀器的玻璃倒影得的。

作者為這畫解畫時說:「患了乳癌的人,身上的疤痕,就像耶穌,在背負十字架後留下了疤痕;這疤痕像在提醒我們,主耶穌背負十架後帶來的是復活的盼望;我們背負的十字架也是帶來生命之盼望。」